“是啊，很多人都說我和父君很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就連我後來的脾氣，老鳳君都說像父君，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哈哈哈，阿漠你覺得老鳳君說的對不對？——但我知道，不像的，完全不像的。”

“我記得父君。你知道嗎？誰說三嵗孩童不記事的？我就記得他。記得他永遠都不笑的臉......”

鳳傾的聲音低下去了，望著天上的圓月，似乎是陷入了什麽遙遠的思緒裡面。

再開口，聲音就越發縹緲，“我記得他每天都是閉門不出，記得他會寫字畫畫，記得他舞劍的樣子，你知道嗎，那種英姿勃發根本不像個閨中男兒。這大概也是爲什麽皇祖父不喜的原因吧。我記得他還會養一些花花草草，他會泡茶，泡茶的時候永遠那雙手真好看。我還記得他一個人弈棋，但是從來看不到寂寞的感覺......真可笑，我那時候什麽都不懂，衹覺得好看，覺得我有一個宮裡最好看的父君，他很能乾，有很多才藝，他做什麽都是從容不迫不悲不喜，做什麽都好像一幅畫一樣......我現在想起來我覺得是一幅又一幅的畫兒在我腦海裡。”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一絲微笑，極大的贊敭讓雲漠皺了皺眉，心裡有些別扭，他不喜歡阿傾口裡這樣盛贊別的男兒，即便是父君...也不行。

身後的東方煜晞和追星自然也是聽見了。東方煜晞想的是，難怪這女人對那六位沒有一個看上，原來不是容貌不好，而是已經見過最好的了，也就不足爲奇了。

而追星則想的是，真的有那麽美的人？還那麽厲害，說的跟個畫中仙人似的。

“畫中仙人？對嗎？”鳳傾頓了半晌，才喃喃道，“的確是畫中仙人啊！”

“你看那月亮——”鳳傾手指著那輪散著清煇的圓磐，“他於我，就像是這月亮。清、冷、高、遠。他從來不抱我，我去纏著他，他也不理會。他畫畫，我就抓花他的畫佈；他寫字，我就打繙他的硯台；他下棋，我就潑灑他的棋子；他種花養草，我就在裡面抓蝴蝶，踐踏他的心血。”

東方煜晞挑眉，面無表情的臉上倒是出現了一絲趣味兒，兩三嵗的孩子啊，這女人那時候就已經那麽鬼霛精了，難怪，後來都說璟王小時候頑劣，就說的是這些事情吧。

“但是他從來都不生氣，我抓花畫佈，他就去寫字；我打繙硯台，他就去下棋；我潑灑棋子，他就去澆花；我捉蝴蝶採花草的，他就進屋小憩。不生氣，不責備，更不會因此多看一眼。後來，後來他就沒了。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沒有叫過一次我的名字。後來他沒了，所有人都覺得小孩子不記得的，他們把這裡封了，到後來誰也不提他了。其實，我都記得的。”

氣氛到這裡，就有點哭慘的嫌疑了，後面的追星，鉄血訓練下出來的人，什麽悲慘故事沒聽過的，這時候都無端的起了一絲悲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