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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2)





  永安帝却道:“可是以时下匠人们的工艺,这么精细的活计,恐怕很难做出来。”

  褚时并无架锯和刨子,时下的坐具与卧具,皆系斧、斤、锛、遭加工而成。因而式样多古朴浑然,大器天成。其后直到宋朝才会出现架锯,而后元代出现刨子,至明清时各色硬木家具推陈出新,令人目不暇接。

  薛衍在黄麻纸上画就的太师椅与摇椅,后者还好办,唯有前者,无架锯、刨子,决不能成事。

  薛衍便笑道:“孔子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打造这种精细的坐具,必先要有更为趁手的家伙事儿。衍儿以前在外游荡之时,倒是有过一些想法,也曾随手试过几次。陛下要是不信,待我做出来您便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细细算来,我竟要多做几副才是。分别送给陛下、皇后和太上皇,还有衍儿的阿耶阿娘。虽然这东西不好拿到堂上示于众人,但是放在寝殿内室,或者私密书房中,倒是使得。”

  说到这里,薛衍又笑问永安帝道:“要不衍儿替陛下做一套桌椅罢。免得陛下天天跪坐在桌案前批阅朝政公文,腿又酸又麻。”

  薛衍的歪楼灌水之能力果然集后世网友之大成。随着薛衍起了个话头,魏皇后与平阳长公主果然津津有味的探讨起来。薛衍发散性思维,又说了好些“给小皇子用的小摇床,给太子和卫王用的小榻……”

  最后更是兴致勃勃的提议道:“要不我们也在东西两市开个器具铺子罢。就算不能如何,赚些零花钱也是好的。”

  永安帝坐在一旁听了满耳朵,最终忍不住打断三人的闲聊,开门见山的向薛衍问道:“听说你今日去上清观,倒是同那里的道士相谈甚欢。甚至还唆使那些道士炼制专会炸碎丹炉与丹房的那种废药……衍儿真的以为这种丹药可以用在沙场上么?”

  薛衍回过神来,笑眯眯应道:“衍儿也不知道。不过是随口嘱托他们一回。倘若能成则更好。倘若不成,也没什么妨碍不是?”

  永安帝沉默一回,开口说道:“朕自继位以来,很是不喜那些和尚道士妖言惑众,以虚妄之言辞哄骗世人。不过朕亦知晓道门杂学旁收,很有些大能在其中。诸如缥缈真人与孙道长的妙手回春,以及天机道人的机关术数,朕亦有所耳闻。倘若这些人能脱离虚妄之谈,为大褚为百姓谋些实事,朕亦欣然。”

  言及此处,永安帝忍不住唏嘘长叹,开口说道:“我大褚立国不足十年,还是缺少治世贤才啊!”

  这话关乎朝政,薛衍便插不上话了。他与平阳长公主静静坐在一旁,等着永安帝唏嘘已毕,又转口笑道:“不过衍儿方才提及的座椅之事,此事关乎皇后,亦是要紧的事儿。朕明日便吩咐工部派两名手艺纯熟的匠人到卫国公府上,帮衬衍儿制作摇椅与太师椅。”

  薛衍闻言,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又要我入显德殿当值,又要我去上清观督促几位道长研制丹药,又要我给皇后娘娘制作摇椅和太师椅。那我怎么还有时间去国子监读书呢?”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去读书便是了。

  永安帝与平阳、魏皇后忍不住相视一笑。只觉得薛衍这番小孩子心肠的狡黠滑头,实在可爱得紧。

  永安帝便道:“衍儿贵为卫国公府世子,制作座椅这种粗活自然不必事必躬亲,只需吩咐下去便是了。能用多少时间,断断误不了你进国子监读书。”

  薛衍很不甘心的说道:“可是衍儿想亲自做好这些献给陛下、皇后、太上皇和阿耶阿娘,以此聊表孝心。”

  永安帝闻言更是捧腹,摆手便道:“朕和皇后还有太上皇都知道你的孝心了,很不必你再操劳。平阳和卫国公身为父母,想必也舍不得唯一的儿子做这些粗活儿,你便死了这条心罢。”

  想必永安帝是真的被薛衍逗得放松了,最后一句话说的颇为不像。就连魏皇后和平阳长公主都愣住了。

  魏皇后忍不住便道:“陛下生性恢弘,喜欢谈笑。只是朝政繁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平阳长公主闻言,也忙凑趣的道:“是啊,我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太原府,陛下最喜结交江湖豪俊。仗义疏财,意气风发,每日与知己好友游猎吃酒,整个太原府谁人不闻庄家二郎的名声。”40

  ☆、第41章 桌椅

  第四十一章

  是夜,平阳长公主与薛衍是带着永安帝亲赐的手牌才出了宫门。彼时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整个长安城已经陷入宵禁的夜色中。卫国公府的马车在寂静的主街上缓缓而行,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一阵夜风拂过,人也寒浸浸的起来。

  薛衍在马车里搓了搓手,笑向平阳长公主道:“我瞧着今年的天儿好像比去年冷,该不会又降霜灾罢?”

  平阳长公主闻言,亦叹息道:“天灾*,总是必不可免。还好陛下圣明,纵使天不恤人,百姓也不会苦不聊生。”

  说话间便到了卫国公府,卫国公薛绩正在后花园子里喂老虎,闻听薛衍母子归来,当即撂下手中的鲜肉,净了手,笑眯眯回房道:“陛下招衍儿做什么,竟这么晚了还叫衍儿入宫。”

  平阳长公主便将适才立政殿内的一番闲聊和盘托出,末了指着薛衍笑道:“衍儿不想入国子监读书,又给自己找了份活计,怎奈陛下不上当。竟叫衍儿死了这条心。”

  卫国公闻言,亦是莞尔。不过看着十分不喜读书的薛衍,又忍不住叹道:“衍儿流离失所这么些年,饱尝世间冷暖,也难怪不喜读书,这都是我们的错。”

  平阳长公主闻言,少不得又是一阵唏嘘。薛衍见状,忙插科打诨的将这话题岔了过去。众人又闲聊一会子,方各自回房歇息。

  虽说永安帝曾叫薛衍入国子监读书,但从未规定过薛衍该何时入国子监读书。既没有确定日期,薛衍便乐得拖一天是一天,因而之后几天,见卫国公夫妇不曾提及此事,薛衍便也装作不知道,在家里鼓捣出架锯和各式刨子,兴致勃勃的打造起太师椅和摇椅来。

  作为后世的剧组道具师,薛衍的动手能力还算不错。何况薛衍深受家风熏染,又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因而这投一张太师椅与摇椅,便当真是薛衍亲手打造。

  先是依次打出搭脑、扶手、鹅脖、联帮棍等部件儿,然后再将这些不甚浑圆的部件儿按照需要打磨出似圆非圆、似椭非椭、光滑如脂、随和可人的弧线来,最后雕花镂空,镶珠嵌宝,上漆打蜡……

  至于摇椅则是用竹藤编制出来,颈部的位置还精心的凸显出一个弧度,人躺上去,摇椅在日光底下慢悠悠的摇,看来便觉惬意悠然。

  薛衍的手艺直叫卫国公府的匠人们心痒难耐,各个腆着脸蹭将过来,一是打下手,二是偷师。薛衍也从不敝帚自珍,将自己所知所得一一告诉,顺便叫家中匠人们打造出答应送给陛下的一套御案龙椅。

  疏忽间不知多少时日,上清观中倒是传来了消息,只说前些日子薛世子嘱托的那种丹药,已经大成了。

  薛衍闻言大喜,忙吩咐下人备齐车马,带着一应仆从至终南山上。上清观观主缥缈真人见到薛衍后,十分得意的表起功来。

  薛衍同缥缈真人寒暄了几句,便被应道了炼丹房后头的一处封闭式院落里。缥缈真人缕着胡须笑道:“兵者,凶器也。贫道虽不是红尘中人,却也知晓朝廷机密大事,不可被旁人窥见。因而早在吩咐弟子炼制丹药的时候,便将此处严防密守。免得叫人窥探了行径也不知道。”

  “仙长心思缜密,薛衍不及。”薛衍闻听此言,方才想到了保守机密之事。不过这倒也怨不得他,毕竟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所有的战争皆是高科技战争,这种老旧的火药也只能在电影和电视剧中看得到了。

  众人又寒暄几句,缥缈真人一摆手,门下弟子立刻恭恭敬敬的献上几枚被皮纸包裹,一端露出引线的火、药棒子。缥缈真人从托盘上拿出一支递给薛衍,笑眯眯说道:“经过门下弟子多番研试,将丹药粉末包裹在皮纸中,用火线引燃后,其爆炸效果威力最甚,可于平地上炸起一丈有余,三尺见深的大坑。不知此物是否附和薛世子的要求。”

  薛衍伸手接过缥缈真人手上的火、药棒子,笑眯眯说道:“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可否叫小子一观?”

  “当然。”缥缈真人一拜拂尘,立刻有身着道袍的小道士走上前接过盛着火药的托盘。将一支火、药棒子从托盘中取出,取明火点燃,想外用力一扔。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后,尘烟遍起。待硝烟散尽后,众人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却见十丈开外,黄土夯实的地面上,果有一丈宽有余的大坑。

  薛衍看着颇为自得的缥缈真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先是对上清观的弟子们好一番赞誉之词。末了才似不经意的道:“不过衍儿谬想,倘若这火药能掺着铁片碎石石灰粉,想必爆炸后的威力更甚。”

  缥缈真人顺着薛衍的口风儿想了想,不觉悚然而惊。开口说道:“倘若如此,恐怕铁片与碎石更伤人些个。实在是有失天和。”

  薛衍莞尔一笑,开口说道:“适才仙长才说过,兵者,凶器也。既然是兵之凶器,当然是越伤人越好了?只要不伤到自己便是。”

  其后又跟缥缈真人和几位研试验火、药的道长们普及了一下火、药稳定性的概念。一番口干舌燥后,带着余下的几支火药棒子回了卫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