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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空水流(副线完结)(1 / 2)





  贵妃没了气息,皇帝悲痛欲绝,竟就这么抱着贵妃冰凉的躯体整夜。太后不断相劝,皇帝也无动于衷。

  苗漪得了消息,心头有些着急,这假死药只有叁日之期,皇帝抱着不撒手这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势必要尽快把人掉包才行。

  整夜,皇帝都抱着人还不愿松开,郑观溪跪在一旁,心下也十分忧虑,却见苗漪赶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她命宫人捧来安神茶,眨眼之间动了手脚。

  “陛下节哀,保重身体。”苗漪上前哭着道:“臣妾见陛下如此亦十分心痛。贵妃娘娘定然不忍陛下如此悲痛。”

  皇帝目光转到苗漪身上,那双眼眸布满血丝,声音嘶哑:“阿漪,她走了。”

  苗漪正努力扮作心痛,立刻上前道:“陛下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贵妃娘娘见陛下如此,又怎能安息?”

  皇帝好似当头棒喝,小心地松开贵妃的身体,语无伦次:“朕不是……朕不是……”

  苗漪立刻递给宫人眼神,宫人捧上热茶,她接过递给皇帝,哽咽道:“一夜了,陛下神思恍惚,还是喝口茶罢。”

  太后年岁已高,不忍见皇帝如此,早被劝着回宫歇息,眼下便只有苗漪一人敢贴近皇帝。

  皇帝木然地接过茶喝了一口,苗漪放柔声音:“陛下,好好休息罢。”

  不一会儿,皇帝就倚着床柱阖上眼,只手还紧紧握着贵妃不肯放。

  苗漪立刻抽开他的手,命人送皇帝回去休息,差专人替贵妃整理仪容。

  现下皆知婕妤盛宠,贵妃一去更是无人敢不应。

  这夜苗漪安排的人早已侯在观和殿,等人将贵妃送至即顺利偷梁换柱,偷偷将贵妃送出宫去。

  翌日皇帝醒来方知贵妃已停棺至观和殿,他毕竟是天子,哀痛也得顾忌仪容,昨日已足够失态。

  礼部官员早已在外头侯着,他匆匆拟旨,传谕亲王以下、四品官员以上、并王妃以下命妇等,俱于玄清门内外齐集哭临,辍朝五日。

  转眼又去了观和殿,殿内跪了一众宫人,见皇帝来了又再度行礼。

  他看着那楠木金棺,她静静躺在那儿,好似昨日见她还是端庄娴静的少女,今日却苍白着脸躺在那儿毫无声息。

  他害了她,害了她母亲,也拖着她在这深宫中空耗年华。

  他想其实自己应该放她走的,若放她走,她便不会一日日消沉下去。他已经尽量不出现在她眼前,却留不住那既去的心意。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厌恶他,那日却还是忍不住去刺激她。

  他以为情之所至,金石为开。他舍不得放她走,非要强留在身边,妄想着有朝一日她会有一刻不忍。

  他抬手想再碰碰那冰冷的面庞,又恐惊扰她。

  她恐怕连此地也不愿再待,又怎愿他再触碰她。他没有追封她为皇后,帝后生同衾,死同椁,于她而言不过是纠缠不休的折磨。

  黄泉碧落,他都放过她了。

  若是她无恙,回到当日他便即刻放她走,再也不要互相折磨了。

  他在观和殿待了整整五日,目光呆滞地看她灰败的面容,苗漪适时地出现卖乖,哭求他保重身体。

  景端七年,贵妃金棺移至景山观德陵下葬,皇帝遣官致祭。

  祭礼毕,郑观溪上奏,自惭医治贵妃不力,请辞回乡,皇帝允准。

  半月后,苗漪寄信与芩苓,道皇帝悲痛消沉,许知龄见贵妃身死,日渐收敛。她心急如焚,准备以苦肉计乘胜追击。

  芩苓劝她国丧未止,切勿操之过急。但苗漪日日陪侍皇帝十分不耐,且报仇心切,并未听芩苓之言。

  她早已将消息散布出去,分送与尚书左派,散布谣言丞相有反叛之心,又将自己是棋子一事泄露出去。

  这些时日皇帝得了消息,外头传的沸沸扬扬,他本就烦躁不堪,虽知苗漪是许知龄送进宫的,但依旧起了疑心命人去查苗漪底细,现下便沉了脸色往苗漪宫中去。

  苗漪早就伪造了诸多许知龄送来的书信放于暗格里,信上皆是要她打探皇帝一举一动的消息,她也伪造了不少回信,从开始如实汇报到之后的假意回禀,一步步地安排好,伪装成一个深爱皇帝的痴情女子。

  最后一封信是许知龄拿她走失的妹妹要挟她,要她对皇帝下毒,操控皇帝神智,而许知龄便可真正大权在握。

  她冷笑一声,许知龄,这次我要你不得好死。

  皇帝来时,苗漪正在梳妆,却是鬓挽乌云,面红似霞,娥眉染翠,额贴花钿,绿衣替她斜簪了一朵深红芍药,戴几支玉雕花钗并鎏金翠珠步摇,身着孔雀尾缠花石榴群,端的是妩媚多姿。

  见皇帝来了,她款款起身去迎他:“陛下,阿漪今日好看吗?”

  皇帝本心情复杂,见她盛装款款而来,笑意盈盈,心中又说不出的怪异,总觉哪儿不对劲,但仍旧附和道:“好看。”

  “那就好,阿漪酿的梨花醉今日开坛,陛下陪阿漪小酌一杯好不好?”她命宫人退下,上前拉住皇帝的手,带他坐于八仙桌旁,素手轻抬,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他,目光缱绻:“陛下请。”

  皇帝得了消息,此刻看着那杯酒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咽。

  苗漪端着那杯酒递在皇帝唇边,皇帝僵硬不动,那杯酒就这么停着。

  “陛下难不成是怕阿漪下毒?”她笑着问,目光仍旧温柔地落在他面上,好似看不够一样,不等皇帝回答就二话不说收回手一饮而尽。

  “阿漪!”皇帝倒是着急地想拦住她。

  “没有毒,陛下,阿漪怎么会给你下毒呢?”她碰了碰皇帝的脸,笑起来,顺势坐在皇帝怀中重复道:“阿漪永远不会伤害陛下的。”

  皇帝这才面色一缓,那怀中的人却低声继续说:“陛下,阿漪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只是……咳咳咳……”

  一瞬间她便再说不出话,惊天动地地咳起来,血色从嘴角蜿蜒而下。

  皇帝霎时便惊了,颤抖着去捧她的脸,苗漪扣住他的手摇头笑道:“只是、只是阿漪身不由己……咳咳咳……”

  “来人!来人!”皇帝惊慌不已,立刻叫人去请太医,宫人进来便见这副场景,手忙脚乱地去请太医。

  苗漪却紧握他的手,悲凉笑道:“陛下……咳咳咳……酒里真的没毒……阿漪却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