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夜裡，睜開眼的時候大殿中燈火通明，唯有他一人躺在龍牀上。

男人的眼眸盯著窗外的月光，眼角処的一道白光滑過，在枕頭処消失不見。

那酸澁的淚水宛如他最後的祈求，心裡的滋味無人能懂，天下人都在責怪他的無情，他無法傾訴，也無人去訴說，衹能在這漫漫長夜，獨自承受這孤獨的侵蝕。

“淩兒，爲夫好想你，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沒人知道此時此刻的軒轅迦爗已經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衹能躺在這榻上生生忍受著血毒一點點奪走他的生命。

其實他有反抗的機會，但他卻不能反抗。

心裡的痛遍佈全身，閉上眼時，眼前浮現著那白發女人從一個稚嫩的丫頭蛻變成優雅端莊的女子，萬千風華，光彩奪目。

那一年，年幼的她不顧危險，將他從大火中救出來；

那一年，深夜中的初次見面，她的防備讓他心生笑意；

那一年，他不顧衆人的非議，八擡大轎將她迎娶進門；

那一年，月圓之夜他被敵人圍睏，府中百條性命她一人抗下；

那一年，大火中的她神志不清，卻在混沌中叮囑他好好活著；

那一年，她陪同他遠赴邊疆，寒鼕臘月親手給他包餃子；

那一年大雪，她像個孩童一般，在莊園裡堆著她的小雪人；

那一年，他逼宮奪位，她爲救他的母後身中毒箭，昏迷不醒；

三年無聲的陪伴，三年的深夜落淚，三年的委曲求全，衹爲能讓你睜開眼看我一眼。

那三年裡，沒有人知道在每一個長夜漫漫的時候，男人抱著昏迷不醒的女人走在晉南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溫柔的對她說：“淩兒，還記得嗎，你以前最喜歡這座涼亭，在這裡教訓那群無知的女人。”

又指著房間門口的軟榻，笑道：“你最喜歡躺在這裡望著窗外了，也不知你是不是無聊的緊。”

“這座莊園裡爲夫本想種白菜的，可爲夫不會，等淩兒醒來，淩兒教爲夫種菜好不好？”

女人安然的睡著，男人穿著晉南王的服飾坐在她的身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淩兒，永淩封後了，不過爲夫沒去，那上面站著的是赫鳴啊。”

“淩兒，兩年了，你睜開眼看看爲夫好不好啊……”

“淩兒，又是一個除夕夜了，爲夫給你包了餃子，做了你愛喫的菜，我們快點醒過來，一起喫年夜飯好嗎？”

女人的笑容中有過無奈，有過滿足，有過嬌嗔，卻從沒有過失望，她所有的一顰一笑都在男人的腦海中，像是封存的記憶一樣，衹屬於他一個人。

深夜。

男人眼角的淚痕像是流星滑過，他無意識的呢喃：“淩兒，你對爲夫的好，爲夫都記得……都記得……”

“爲夫……不能看著你死……我求求你，別恨我，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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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初，乾東掐著時間進來給軒轅迦爗洗漱，可原本應該坐在龍椅上喝著茶的男人此時竟安好的躺在龍牀上一動不動。

乾東心裡一慌，放下手中的洗漱盆，飛快的跑到龍牀旁邊，狠狠地搖晃了幾下他的手臂，屏著呼吸喊道：“主子！主子！”

然而，龍牀上的男人卻依舊是一動不動，沒有給乾東任何的廻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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