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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1 / 2)





  “以前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应该哭吗?还是应该闹?也许我想起了太多往事,心已老,不会再轻易为谁哭了。”我看着如城,说道,忍着心中的悲凉。

  如城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快睡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听着如城的话,我心中不禁翻涌起无尽心酸,眼泪在眼睛里挣扎着,我吞回了眼泪,对如城说道:“你走吧,看见你,只会让我更想如绪。”

  “对不起……”如城轻声说了句,转身消失了。

  如城走后,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仰面看着天花板,热泪不停地从我脸庞滑落,心中不禁悲凉不已,我懂如城对我的情,可是我心里很清楚,我喜欢的人是如绪。他卑微地爱着我,那么小心翼翼,何尝不像我对如绪的情,卑微如斯,冷暖自知。

  我不想给如城太多的希望,因为不爱,就不要给人幻想,他不该为了我逗留在这人世间,他应该上黄泉,去阴间排队投胎。可是,总有人为了心中的爱,情愿舍弃一切,万劫不复。但是,爱绝对不是怜悯。

  我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着了,告诉自己,除了感情,活着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值得我去向往,比如做出一件完美的衣服,让穿我做的衣服的人露出幸福的微笑,比如,看着小莫寒快乐地长大……

  清晨起床,窗外一片阳光灿烂,我下楼来到了裁缝铺,发现师父已经起床了,吃过早饭,我开始给小莫寒做衣服,做好了一套棉衣,正准备拿衣服去给沐雪的时候,铺子里面进来了一个客人。

  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烫着波浪卷,手上戴着皮手套,拿一把小洋伞,穿着小洋装,皮夹克,高腰裤,脚上蹬着一双高跟中筒皮靴,年轻的脸上画着淡妆,看起来俏皮极了,小城里难得看见这么俏皮时髦的女子。

  “请问这里就是章佳裁缝铺吧?给清朝皇帝做过龙袍的章佳裁缝是吧?”女子进来看着我们,高傲地看着我们,问道。

  “这里就是章佳裁缝铺,给皇帝做衣服的是我们的祖先,请问这位姑娘是要做衣服吗?”师父客气地看着她问道。

  “嗯,我是想做衣服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女子扫视着铺子里面的货架,冷傲地说道。

  “那这位漂亮的姐姐,你是要做什么样的衣服呢?不妨说来听听。”我高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小姑娘,你能做好我的衣服?让你这位老裁缝跟我说话。”女子蔑视地看着我,说道,我一时无语。

  “那姑娘您是想要做什么样的衣服?跟我说说,我一定量力而行,尽力而为。”师父谦卑地看着高傲的女子询问道。

  女子取下了一只手套,露出了洁白的手指,指甲上吐着大红的指甲油,她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师父,说道:“看见了吗?我要照片里面那个女人身上穿的婚纱,我要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的!”

  我走到师父身旁,看见了师父手中的黑白照片,一个西装笔挺的绅士手挽着一个穿着抹胸白色纱裙的年轻女子,女子笑容温婉而美好,原来这就是婚纱!

  我有些懵了,我发现师父好像从来没做过这种样式的裙子,还有,我们裁缝铺根本没有这种纱裙的布料……

  师父仔细地看了照片,对女子说道:“可以做,但是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要去省城进布料。”

  “一个星期?太慢了吧?我的婚期马上就到了!”女子尖声说道。

  “恭喜姑娘大喜!只是不知道哪一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尽量快一点。”师父看着女子问道。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女子淡漠地答道。

  “那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啊,一定来得及,我保证一个星期内给您把这件婚纱做好。”师父平静地看着女子,许诺道。

  “那好吧,给我量尺寸吧。”女子说着,把手里的伞搁在了桌边,脱下了另一只手套,还脱下了她的皮夹克,露出了里面低胸的羊毛衫,展开了双臂看着师父说道。

  我不禁唏嘘:穿得好开放好时髦,人也开放时髦,哪有这样当着陌生男人面就脱外套,露出低胸打底的衣服的?在我几百年的记忆里,这还是头一次。那一对白酥酥的胸脯呼之欲出,结婚那天穿着低胸的婚纱,到时候全城的人估计都回去看“新鲜”,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家的大小姐?这么冷的天,为了穿这白得瘆人的婚纱,她也不怕冷么?

  第084章 :为她人做嫁衣

  师父看了一眼脱掉了外套伸展了胳膊,等着量尺寸的时髦女子,走到裁缝桌前拿起了软尺,淡然地走了过去,一声不吭地给女子量完了尺寸。

  “麻烦您登记一下您的地址和您的姓名,做好了您的婚纱,我们亲自送去。”师父在登记好了女子尺寸的记事本上指着了一个位置,对女子说道。

  我看着那女子在纸张上写下了她的地址和名字,原来她叫侑瑾,字迹很是很潇洒。

  “侑瑾是吧,一个星期完成,到时候我让徒弟亲自给你送到府上。”师父客气地对侑瑾说道。

  “嗯,好,请尽量快一点,再见。”侑瑾穿好了皮夹克,戴起了手套,付了全款,拿起了她的小洋伞,撑着伞,出门了。

  我看着她高挑而潇洒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叹:原来女人蹬起高跟鞋,会这么好看,哪天我也去皮匠铺定做一双去。

  “丫头,看什么呢?收拾一下,我要去省城了。”师父拿起那张侑瑾留下的黑白婚纱照,看着照片,喊着我,说道。

  “嗯?现在就去吗?”我看着师父,问道。

  “嗯,赶时间,今天天气好,怕过两天又会下雪,趁天气好,赶紧去省城把该置办的布料都置办好了。”师父看着门外灿烂的阳光说道。

  “嗯,也好。”我看着师父在收拾裁缝桌,应道。

  “大地震后,大路修宽了,现在通汽车了,中午有一趟去省城,两个小时就到了,晚上我坐船回来,你留在铺子里,一个人怕的话,就把铺子大门锁好了,去雪儿家和他们娘俩睡,我这里有钥匙,你自己留一把钥匙。”师父一边忙活着收拾东西,一边叮嘱道。

  突然很感动,原来师父担心他出门,留我一个人在铺子会害怕,早就备了两把大门钥匙,我想他特意和刘大叔一家做邻居,对沐雪一家如亲人,多半也是在帮我搭人情桥,那样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有一个照应。

  从前他冷漠,除了做衣服,从不与人多说话,如今他在一点点悄悄改变,他教我大年初一满大街去给大家拜年,亲自给沐雪的孩子做衣服,他求什么呢?我曾经那么倔强,他是担心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没人会照顾我关心我。

  忽然明白了师父的一番苦心,不禁热泪盈眶,忍着眼泪,对师父说道:“师父一路上一定要小心,要不把这剪刀带上吧,这样我才不会担心。”

  “不用,这大半年,你带着金剪刀在石峰上,我一个人在山下,不也好好的吗?师父没那么没用!”师父低声拒绝道。

  我看着师父迅速有序地收拾完了东西,背着行李箱出门了,心里忽然很怅然,我总觉得自己和师父之间隔着一道墙,我一块一块地拆墙,可是师父每一次一挥手,那道墙又瞬间加高加厚了……

  独自坐在铺子里,脑海里情不自禁又全是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个叫敬敏的女人,她一生睡在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枕边,生儿育女,三十岁不到的时候却病死了,虽然身份尊贵,入殓皇陵,但是她死的时候却是满心的伤痛和不甘,她的魂魄一缕不肯离去,附在了一匹红绸里,另一大部分被道人驱到了阴间,可是她却执拗不肯去投胎,在忘川河岸徘徊了两百多年……

  而那个她深爱的男子,那个爱她胜过一切的男子,为了保护她的名节,不曾碰过她一丝一毫,却甘愿为他赴死。她死后,上碧落下黄泉地寻他,可是终不得其踪迹,两百多年了,她终于看见了模样神似他的魂魄走过奈何桥,她挣扎了一番,追了上去,喝了孟婆汤……

  可是不管是哪一世的记忆里,我始终记不清他的模样,我想这才是上苍对我最残忍的惩罚。我不知道恨谁,我最恨的人是我自己,我就是一个可悲可恨的人。

  某种角度分析,是我害了薛世人,害他家破人亡,苦读诗书却无辜被禁止参加科举,害他一个文弱书生最后铤而走险步入邪道。如果要对他所有的恶行进行惩罚,我甘愿替他下地狱。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起来,不禁泪流满面,看来我不能安静地坐下来,我必须让自己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