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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芳第55节(1 / 2)





  记忆中那个俊朗温柔的夫君的面目, 突然模糊了,明明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而已,可不知怎的,她心里还是不由得涌上一股涩意。

  菀娘注意到相雪露的面色有些不对, 情绪似乎也有几分低落, 小声问道:“夫人如果实在不舒服, 民妇可有能帮忙的。”

  “多谢你, 不用了。”相雪露摇头,回复道。

  慕容曜见她这个样子,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的跟前,保护她的脆弱情态。

  菀娘见到了,很是有几分羡慕地叹道:“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女子,遇到了大人。”

  “不像民妇……”她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 直到停止。

  菀娘也在想,明明是兄弟,为什么可以差距这么大, 一个人对妻子呵护体贴到了极致, 另一个却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偷偷地养在了外面, 也没有后续的考量。突然离世,若不是有慕容曜帮扶,他们娘俩都不知道上哪去讨生活。

  相雪露眼睫毛颤了颤,她哪是有福之人, 菀娘怕是不知道, 她口中的无情之人, 正是她的夫君。而这个半搂着她的人,则是她的小叔子。

  她不愿意丢掉自己最后的体面,或者衍生出别的尴尬, 直到离去前,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是回去的路上,脚步颇有些虚浮。

  慕容曜倒很是体贴,从始至终都跟着她的身边,还在一旁半扶着她。

  回到马车上后,她整个人似泄了气般,一下子瘫坐在了马车上,慕容曜不着痕迹地扫过了她的面色,适时地递给她一包蜜饯。

  相雪露轻轻摆了摆头。

  “皇嫂如此这般,倒让朕心怀愧意了。”他轻轻道,“总感觉似乎朕不应该如此直白地让皇嫂知晓,或者应该多考量几分。”

  “陛下不必自责。”她闭了闭眼,“臣妇还应当感谢您,若不是您,臣妇恐怕现今还被蒙在鼓里,得知一个或许残酷的真相,总比一无所知要好。”

  “臣妇也并不是难受,只是一时冲击过大,从前从未想到过罢了。过些天就好了,您不要担心。”

  慕容曜朝她靠近了些:“那便放轻松,不要总是愁眉苦脸。听说孕妇的心情最易影响到胎儿,你也不希望将来孩子生下来,和你现在一般没有笑颜吧。”

  “陛下便如此记挂着孩子吗?”

  “朕到底记挂着谁,皇嫂应当再清楚不过。”他拿出一颗蜜饯,用修长的手指捏住,凑到了她的嘴边,“来。”

  许是蜜饯的甜香味太过诱人,相雪露当真顺着他的话,张了嘴。

  蜜饯入口,浓郁的甜味在口腔内化开,驱散了心中的苦涩,心情似乎当真改善了不少。

  他的手指抵在她的唇边,有些凉意,直到她将蜜饯含入口中,才拿开。

  方才的气氛似乎有些过于暧昧,但两人心照不宣,彼此默契地都当作无事发生。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臣妇愚笨,识人不清,到头来还要陛下点醒。”相雪露说起此事,仍是有些郁郁般的意难平。

  “寻常事,朕本不会多管,但皇嫂与旁人不同,朕总不好袖手旁观。”他微微一笑,轻轻将胳膊绕到她的背后,轻拍以示抚慰。

  “关于皇兄,朕作为弟弟,不好多加评判,总归,慕容家的男子,自嘉朝建立以来,似乎总是容易走向两个极端。有如皇帝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元显皇后情深意重夫妻恩爱的,也有如先帝一般,处处留情,后宫三千,心如何也装不够的。”

  他慢慢说着,忽地一停顿:“说起来,江夏郡王前日又纳了新妾,他好像才新婚不久。”

  “罢了,谈这些没什么意思,皇兄与江夏郡王,幼时好像就很是投缘,也许有些共同的志趣在那里。”慕容曜淡笑道。

  相雪露骤然想起慕容越给自己的那张纸条,为何他会突然与她提及晋王的死因,难道是他早已在暗中调查,也许这两人真有什么关联也不定。

  她现在显然不想听到这两个人相关,只是淡淡道:“确实没什么意思。”

  她虽不喜乔芊语,但更厌这种才新婚不久就左拥右抱,还对怀孕妻子下手致其差点流产的男人。她再怎么不想让乔芊语过得好,也不愿意她以这种方式受了蹉磨,而那个男人还过得好好的。

  想起晋王,约莫是兄弟之间臭味相投,自己在外面沾惹了人,却想着不负责任,同时还一边欺瞒着她,迎她入门。可怜的总是女子罢了,男人永远没有损失。

  对比起来,慕容曜虽然看上去太过深沉莫测,令她没有安全感,但至少他是以洁身自好出了名的皇族男子,自太子时,便不蓄婢妾,也从不出入烟柳之地。

  也不似那不负责任,抛妻弃子之人。听闻她有孕,并没有强迫她去做些什么,而是坦然地接受,并且充分将她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不由得对他的好感也上升了不少,平日里对他这般的看不透的人的下意识的防备也在这刻消弭至淡薄。

  以至于当他悄然地欺近,靠坐在她身侧,仅余一指的距离,她都没有太过察觉。

  慕容曜微垂眸,眼前的女子静谧地坐着,虽然经历了巨大的波折,但此时依然能维持面上的平静,她微微侧身,看向马车窗外,虽无郁色,但也无什么表情。

  她的衣裙松松地系着,掩住了小腹的弧度。相比之前,又过去了不少时日,若是穿的衣裳修身些,就容易被旁人察觉。

  他眸光一闪,有所意动,轻轻地在她耳边问道:“皇嫂,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相雪露耳尖动了动,她注意到了他的语气,没有用“朕”,而是“我”,还用到了请求这个词。

  她斟酌着开口:“陛下不妨直说,只要是臣妇能办到的,必然竭尽所能。”

  她知晓慕容曜也不可能真提出什么让她为难的要求来,恰好他才帮了她不久,寻常的请求,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相雪露这边答应了,慕容曜却在关键时刻迟疑了下来,他不知道在踌躇什么,总之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犹豫的姿态。

  他又看了她一眼,在她小腹之上扫过,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可以让我摸一下孩子吗?”

  他的语气真的就是纯粹的请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试问,仿佛很是担心她不允。

  相雪露一怔,她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个。似是意料之外又似情理之中,她的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换做是从前,她可能还觉得有些不太好,他们孤男寡女,到底还是应当保持一点距离。

  但今日的心境,却是和以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她心中对晋王那一丝隐隐的愧疚已是荡然无存,再也无需背负在他死后与慕容曜来往“亲密”的压力。